苏东坡是宋朝第一才子,炒东坡是宋城第一名菜,有争议,我们搁置争议往下说。炒东坡,不是东坡肉东坡豆腐之类,用全人类都听得懂的话,就是炒猪大肠,至于大肠怎么在赣州叫成了东坡,有人作了考证,此略。谈美食不说历史是种美德,尤其是炒东坡。
炒东坡的主角是肥肠,肥肠有鲥鱼之鲜,无鲥鱼之刺。有秋蟹之饫,无秋蟹之壳。有天鹅之高华,无天鹅之残羽。赛滩羊之幼滑,无滩羊之腥膻。是肥肉之佳邻,无肥肉之皮毛。是精肉之良友,无精肉之塞牙。但相比以上诸物,东坡难炒,如不爽脆,以上都是传说。炒东坡是厨师的毕业考,爽脆才算及格。
随园主人说,“味太重者,只宜独用,不可搭配”。但炒东坡例外,主菜弄好了,配菜戏份也足,有时名义上的主角经常被配角抢戏,因此,形成两个特色系列:酸菜炒和霉豆子炒。
酸菜这个家族繁衍得不像话,只说醋坛泡出的一支,叫醋果子的。醋果子也品类繁多,萝卜豆角辣椒黄瓜等等,皆可一泡酸之。醋果子各有酸法不同,色彩缤纷,用于配莱,可以凸显东坡的色彩,大有“山为翠浪涌,水作玉虹流”的风光,如此才门当户对,郎才女貌。醋果子炒东坡,不用大酱重剂,方得体现君臣使佐恪守本份,一口酸爽,一口肥腴。美味归根结底就是唤醒联想,菜一入口,连想也不要想,故事就浮上来,一盘好菜就是一幕小戏,要的就是这个浪漫。
如果说酸菜炒东坡强调反差,讲究力量感,霉豆子炒则讲究同中求异,体现柔和风中的窃窃私语。肥肠横切,条理层次分明,霉豆子玉润珠圆,不以色诱,以形衬,以味和,大肠小珠入玉盘,珠联璧合,无论是形色香味。物以类聚,踵事增华,味上加味,强强联手,一半是下里巴人,一半还是下里巴人,山中木客解吟诗,乃形成其雪里梅花的风格,当然,不知味者吃出肠梗阻的感觉也无可厚非。本来嘛,炒东坡就应该有点异味,但知味者能分别霉豆子的香糯和东坡的爽脆,化腐朽为神奇,谁化谁就不论了,反正东坡永远是东坡。曾经杂食而无改其品,能和诸味亦不移其性。“譬如庸德庸行,做到家便是圣人”(《随园食单》)东坡一枝花,半靠史当家,前面说过,谈美食不讲历史是种美德。
品尝炒东坡有一种读稗史笔记的感觉,想到东坡那名言,“吾上可陪玉皇大帝,下可陪卑田院乞儿”,不禁莞尔。上得宴席,下得排挡,也无风雨也无晴,原来先生也真这么有趣。(左民山人/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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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刘 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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